腸癌奪命 作曲家譜愛的輓歌 腫瘤滿腹腔 病榻行婚禮 28歲休止符
上天賜他音樂細胞,為實驗電影配樂,創作聽的裝置藝術;上天又給他癌細胞,令他受盡痛楚,不能吃喝,只能拿著麥包嗅麥的香氣,滿腹音樂大計被滿腸腫瘤吞噬。
病房的婚禮,在喪禮上藉結婚樂曲延續——他的人生在第28年因大腸癌劃上休止符。
在瑪麗醫院18樓的病房裏,插著胃喉氣若游絲的他,睜大眼睛介紹自己,他叫胡卓楠。
據字典解說,楠是常綠的喬木、堅固,屬高貴的建築材料。病榻上的楠,是28歲的年輕作曲家,在生命將要枯萎之時,不露懼色,相信「生有限,活無限」,死亡不過是人類忠實的朋友,有時早到,有時遲到,但不會不到。
半工讀食無定時 甚少喝水
畢業於演藝學院的楠,在美國修讀音樂碩士課程,至明年才完成。今年5月中,他突然腹痛難當,起初被診斷為腸發炎,兩周後開始嘔吐,醫生再斷定他是腸塞,豈料開刀才發現腸內長了最惡性的腫瘤。
「為甚麼我甚麼都未做,就發生這樣的事?是不是太早?」楠自問不是腸癌高危一族,不算吃太多肉,又不是不吃菜,只是食無定時,在港半工讀時一周工作七天,不時晚上10時才吃晚飯,並且甚少喝水,他的舅父亦在去年確診患上腸癌。
獨個兒在美國承受患癌的噩耗,阿楠想著未過門的妻、未好好照顧的父母,還有尚未舉辦的音樂會,又想起年幼時認識的基督,結果他只怨懟了5秒,便坦然接受事實,趕回香港治病。
腸癌末期 隔10分鐘嘔胃酸
不過,楠的末期腸癌已經蔓延,所有腸臟被腫瘤連結起來,填滿整個腹腔。他愈來愈消瘦,肚子卻愈來愈脹鼓鼓,無法再消化食物,甚至連胃酸都無法流進腸道,一度每隔10分鐘便要吐出竭色的胃酸,病榻中,只能拿著提子麥包嗅麥的香氣解饞。
即使身體軟弱,楠的意志卻不消沉,活在如同死蔭幽谷的病床上,感覺仍如安躺在青草地。他鼓起勇氣向相戀兩年的女朋友Ann求婚,並於8月9日在醫院舉行婚禮,40位親友見證二人交換戒指、切蛋糕,並合巹交杯,好友更送上自創的歌曲作賀禮。
Ann輕撫楠的頭髮,幸福地摟著他拍結婚照。雖然沒有正式簽字,亦沒有牧師見證,但他們身體力行兌現婚姻的承諾,無論順利或失意,疾病或健康,仍然至死不渝。
滿有盼望 《安魂曲》頌讚死亡
在人生最後的日子,楠每天都不知道是否仍有明天,他為自己選了佛瑞的《安魂曲》。「《安魂曲》是寫給安息禮的音樂,以往一般都比較傷悲,但佛瑞好特別,反而歌頌死亡,去到另一個世界有多美,是真正安慰人的《安魂曲》。」
2007 年9月12日清晨,楠閉眼睛,不能言語,Ann一手握著他的手,一手按著他的胸口,彷彿要在抓緊不知何時停止的心跳。「老公,你 別在我面前斷氣,我好怕你的心一噗一噗,突然會斷了。」楠健康時曾經承諾要等妻子先死,免得她孤零零生活下去,但當Ann上廁所的一刻,他還是先走了一 步。
楠走了,靈堂沒有哀歌,伴隨親友上前鞠躬道別的是愉快的婚禮音樂,還有他與妻子結婚的錄像。他不許認識他的人,說他流露過憂傷的心情,因為他為自己認識到死亡帶來的幸福,一直心存感激。
「我的一生雖然短暫,但過得happy,食得好、玩得好,去到哪裏總有人陪我玩,又有一個索、靚、正的老婆仔,已經無憾了,我們約在天家再見!」
Nam, R.I.P! miss u~ :)